尋找電影的靈魂,魏德聖談電影編劇
文:毛雅芬



二○○○年起,每年隨「台北電影節」熱鬧登場的「台北電影獎」競賽,自○五年頒發「百萬首獎」,幾乎年年成為台灣影壇熱門話題。

○八年,「第十屆台北電影節」擴大舉辦「台北電影獎」競賽,在百萬首獎、評審團特別獎、最佳劇情片等既有獎項之外,針對劇情長片入圍作品,增設最佳導演、最佳編劇、最佳演員及最佳技術等個人獎項,今年入圍劇情長片項目的十部影片,包括張作驥作品《蝴蝶》、陳芯怡作品《流浪神狗人》、李康生作品《幫幫我愛神》、林書宇作品《九降風》、鄭文堂作品《夏天的尾巴》、鈕承澤作品《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》、楊雅喆作品《冏男孩》、陳宏一作品《花吃了那女孩》、李啟源作品《亂青春》及魏德聖作品《海角七號》,都有機會角逐上述新設獎項。

近年在地劇情片市場漸開,上述十部劇情長片,已有六部於全台戲院正式上映,其餘四部影片,也將在下半年逐一登場;我們欣見多元創作傾巢而出、才華洋溢的新銳導演浮上檯面,嶄新的影業氣象漸次構建、佈局。然而,劇情影片的生產,首先表示專業編劇人才需求孔急;面對變化莫測的市場、未嘗消歇的外片競爭,創造「合宜」的故事既是在地影業振衰起敝的基礎條件,也是在地影人無可迴避的艱鉅挑戰。


《海角七號》.編導魏德聖

您所編導的《海角七號》今年入圍台北電影獎,我們還沒有機會欣賞這部作品,僅能從簡單的媒體報導和影展手冊想像這部電影的大略內容。看來,這部影片似乎牽涉到「青春」與「城鄉差距」等議題,請您談談為何特別擇選、關注這些問題,是否希望透過這部影片突顯某些社會觀察?

魏德聖:如果就本片愛情、音樂、自我實現的主題不談的話。確實城鄉差距是我的社會觀察,九二一大地震之後,我曾經幫文建會拍了幾支災區的社區再造紀錄報導,在逐漸老化的地方鄉鎮,我所看到最真實的一面是:老人們努力改造社區,發展民宿、觀光的目的,是希望有一天孩子能夠回家,在自己所成長的家鄉有工作、有發展。
選定劇作主題後,您如何構思情節佈局、決定敘事觀點?過程中是否考慮影片的目標觀眾及其觀影興趣或觀影習慣?

魏德聖:這是我們最大的冒險。一開始我們所設定的主題是夢想與自我實現,主力觀眾群鎖定在大學生及社會新鮮人,但後來劇本越寫,每個角色越來越鮮明,故事越編越不可自拔地越拓越開,以致觀眾群也越開越大。過程中曾一度質疑自己的作法,但終於還是決定遵照直覺前進……也因此廣闊的目標觀眾造成了本片的最大優勢(具高票房潛力)也是最大劣勢(不易行銷宣傳)。
編劇過程中,您曾思考劇本或影片的類型屬性(廣義而言),並試圖參考類型語法來組織人物、安排故事結構嗎?

魏德聖:熱鬧、繽紛、豐滿是我們一開始就設定的形式風格,所以劇情結構方面我們就創造出多角色、多層次、多場景的方式在堆積,甚至連聲音、音樂的處理都是滿滿的,像編麻花一樣全部糾結出一個強而夠勁的線條。
《海角七號》的主角似乎與您不屬同一個世代,成長經驗或也與您不盡相同(當然,這僅是我們的臆測),您怎麼捕捉劇中人物的語言、感情及行為模式?建構人物的「寫實性」是您追求的目標嗎?「在地性」呢?

魏德聖:《海角七號》裡的所有人物與性格都是我週遭熟識朋友、鄰居的縮影。所以要捕捉這些人的感情及行為模式並不難,只要隨時跳進去以那個角色的角度思考就行了,這是我的成長環境帶給我較吃香、較好發揮的題材。
集編劇、導演工作於一身,在您編劇的過程中,導演身分是否也對劇本的發展有一些作用?比方,您會否有以影像邏輯替代文字邏輯思考的時刻?而寫完劇本帶到拍片現場,身分一旦轉換為導演,已經非常熟悉的劇本,還能提供給您不斷「再創造」的空間嗎?

魏德聖:編劇和導演的工作我分得很清楚,我寫劇本的時候完全不思考影像呈現,只思考故事及整場要呈現的氛圍,最重要是場和場的連結,完全以俯視的角度在看故事,是客觀的。但當以導演的角度在拍戲時,我會回到整個場景和演員的關係運動來思考如何用攝影機來呈現、捕捉單場故事。當然早在拍攝之前,場景確定之後我便會進入紙上分鏡作業,拍攝現場對我來說不是創作,是解決問題。
近二十年來,據改編劇本拍攝的台灣電影非常少,日後您會考慮改編文學作品為電影嗎?會或不會的原因是什麼?

魏德聖:會。而且已經改編過兩本了。會改編文學作品的原因,當然就是該文學作品太吸引我,會讓我惋惜如果沒有拍成電影就太遺憾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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